記下初次邂逅中亞音樂與其創作之感

節目名稱:來自中亞的新語 (In the Eyes of the Nomads)
時間:2017.9.24
地點:台北 國家演奏廳



  《來自中亞的新語是兩廳院2017新點子樂展的其中一場,邀請荷蘭輿圖跨民族樂團(Atlas Ensemble)和臺灣中西樂器獨奏家共同演出,帶來6首中亞民族樂曲,和3首為中亞中西樂器所作的首演曲。[註1]


關於傳統曲目

  因著地域與語言的隔閡,台下對這場演出是相當好奇與陌生的,好在經過主持人的樂曲解說後,將神秘的面紗揭開一半,讓聽眾可以清楚知道接下來會有幾首曲子、聽到什麼類型的音樂,否則單憑一句中亞民族音樂選曲實難以摸索。

  演奏家們一坐下,似乎不用調整情緒也不待觀眾回神就開始演奏,這對習慣音樂會模式的觀眾來說或許有些突兀,但在傳統音樂的表演(至少在臺灣傳統音樂)這樣其實很正常,看來此現象並不分國界。

  中亞的傳統音樂演奏似乎更為注重演奏時的神情,除了演奏者自己,還有彼此的互動。可以看見塔爾琴演奏家Elchin Nagijev專注演奏時面部漲紅,完全陶醉於自己的世界,觀眾跟著聽來像是木卡姆的樂曲彷若到了中亞一帶;兩件擦弦樂器合作像是伊斯蘭式吟唱的組合中,演奏土耳其提琴的Neva Özgen會和演奏卡曼莎琴的Elshan Mansurov眉來眼去。

  被抓來當伴奏的大提琴演奏著替代duduk dham的單音長鳴,以弦樂取代管樂的音色聽來並不違和,只見大提琴演奏者一開始很享受亞美尼亞單簧管的旋律,演奏一陣子後臉上表情卻又似乎納悶何時要結束?演奏者的面前皆無擺放譜架,當彼此都對上眼,心神瞬間交流,才確認一首曲子的收尾。

  個人認為,該場傳統樂曲的演奏很可惜沒有找吟唱者來唱,中亞擦弦樂器演奏主旋律時多為級進、一個八度之內的音域,應是歌樂的特色;雖然台下觀眾聽不懂異國語言,但若台上的演奏家可以不用言語、僅用音樂就將情感傳遞給聽眾,找到相當實力的歌者來唱,就算聽不懂語言,還是可以將情感傳遞給聽眾不是嗎?有時歌唱的渲染力甚至大過器樂演奏呢!



關於現代作品的首演

  除了中亞傳統樂曲,其他三首皆是世界首演的曲子。雖然分由不同作曲家與演奏家集體所作,但聽來卻有一種共通之感-對於異質樂器結合的嘗試蹤跡有明確的段落和提示,讓樂器以管樂+管樂、彈撥+彈撥,以及點狀、線狀的旋律結合,使樂器的物理音色經過排列後可有不同音響效果;扁舟二則是偏重在作曲者的想像,樂曲以長、氣音建構成,無論是何種樂器,偏向以氣音吹奏、摩擦琴絃演奏,不求和聲、但求相異樂器得出的相同聲響。

  另外一個看來是節目主打重點的協同作曲法」,曲子由演奏家經過先前溝通的共識與一週的工作坊後創作而成。節目單上註明此法由指揮(也是作曲家)Artyom Kim獨創,作品聽來有明確結構、設定的速度,呈現時,他選定以柳琴為最先開始的樂器,而最後在台上的成品,應該也是打破一般人對這些樂器演奏的既定印象;至少對我個人而言是。該法是由各演奏家針對自己的樂器演出樂器的自畫像,因此,並不是各樂器傳統上的演奏法,從台下來看,演奏家時而撥動琴弦後吟揉、時而摩擦樂器,看來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但對台下的觀眾就倍感距離了。我想,就新點子樂展策展的目標,這是個相當新穎、跳脫舊思維的展演沒錯,但協同作曲能否受其他作曲家群起的響應、認同,亦相當重要,否則就僅是曇花一現、紀錄剎那的永恆了。


  在以西洋音樂發展史為主的思維模式下,學院嚴謹的訓練是必要的,作曲家的意識也一直相當強烈,遇到演奏即創作者的傳統音樂,往往會覺得特別有新意,然而傳統的創作常是生活的一部份,音樂形成是非常自然的,與專業作曲背景條件相差頗大。這幾年聆聽現代樂的發表可以感覺到作品逐漸跳脫「作曲家命令演奏家-演奏家命令樂器」的慣例,演奏家有越來越大創作或二度詮釋的空間,然而在傳統和現代的創作上看來仍大相逕庭,各自都很好,但要「在一起」,還是需要一陣磨合期的。





[註1] 此次音樂會使用並含括於首演樂曲的13種樂器:亞美尼亞雙簧管(duduk)、亞塞拜然塔爾琴(tar)、亞塞拜然卡曼沙琴(kamancha)、土耳其提琴(kemençe)、烏茲別克揚琴(chang)、長笛、薩克斯風、擊樂、豎琴、柳葉琴(與中阮)、古箏、大提琴、低音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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