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地調查雜談
在民族音樂學的研究當中,作為研究法之一的實地調查(田野調查)佔有非常重要的一席之地,實地調查時的訪談與採譜更是重要的研究資料來源與依據。實地調查,其實就是田野調查(field work),只是我的指導教授不喜「田野」一詞,因現行的研究調查,幾乎不是真的深入哪個田野,且他認為田野一詞多有貶抑,因此堅持使用「實地調查」的名稱。
一般在大學或研究所修社會學或民族學相關課程應該都會聽過田野調查這個詞。以前我在讀這段時,腦中總是冒出學者安靜地在某個荒郊野外中當個完全的旁觀者記錄自己的觀察的情景,這一切在課本上都顯得很靜態。而這段,若授課之人非從事這種研究,大概就沒實務經驗可以分享,也只是被帶過去而已。
直到我真的踏出去開始做實地調查時才感覺到教科書上學術又冷靜的文筆真是誤會大了。畢竟這也是人和人之間的互動,研究者與研究對象,很難僅有學術上的觀察和問答,難免有其他閒聊,而且只訪談幾次、彼此不熟、有隔閡,有時也很難探究出深層的問題。關於實地調查,有的教授會親自帶學生、整個團隊出去,所上就有研究原住民音樂的教授會帶修課(或計畫案)的同學去看祭儀;也有的是各自顧各自的,頂多牽個線給聯絡方式,不然就自己找門路了。而我是屬後者。
從我確定要寫唸歌,開始和藝師楊秀卿(以下稱楊老師)訪談、學唱,到最後論文的完成,前後歷時約四年(還不包含碩一喔)。一般碩士兩年讀完,但我們這個領域大部分花的時間在三~六年左右,前兩年修完課之後的時間就是放心力在實地調查。一開始在做文獻回顧時,發現許多碩士研究在論文交出後,也就斷了後續的研究,同時也斷了與研究對象的往來,當時就覺得自己不要也僅為了做研究才和人聯繫,做完就走,給人感覺太功利,雖然花這麼長的時間內心會很煎熬,但當讀到四年後回去看自己第一、二年寫出來的研討會論文,真的覺得不能看啊。
筆者2012.5.27攝於楊老師家 |
實地調查的研究,也不一定整個過程都很順利,會遇到的問題也因人而異。一般來說實地調查會待的場域大多是戶外,我到楊老師家、跟著跑演出,大多時候也是在戶外,所以也是要能耐得住蚊子、二手菸、冬冷夏熱的天氣,甚至也了解了一些野狗的習性(因為楊老師家偏山區,門外的路上很多)。
我在進行碩士論文的研究時,其實也一度想放棄寫唸歌、改個題目,因為選一個自己並不十分熟悉的題目來寫很容易文思枯竭,加上要適應該圈子的環境,會有一段時間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麻。而最後持續下去的最大原因,我想是楊老師這個家族帶給人的人情味吧。常去楊老師家和老師聊,雖然每次去老師都會要我唸幾句(唱給她聽),邊唸又會邊說這句可以怎麼唱(而且每次再唱又不一樣),唸完又會叮嚀說要再練,然後就留下來和楊老師、老師的家人、藝生們吃飯了,久而久之就有情感的牽絆了,怎麼好意思換題目呢(雖然對楊老師而言唱好唸歌比寫好論文還重要)。
我想我真的是非常幸運,先認識阿美姊(楊老師的藝生),進而認識楊老師,雖然像是糊里糊塗、誤打誤撞進了唸歌的大家庭裡,但我在那裡是年紀最輕的,而長輩們都非常照顧晚輩,在這裡感覺非常溫暖,楊老師為人又海派、開朗,和楊老師對談、學唱,就像和自己的祖母話家常一樣,雖然訪談問問題常常感覺不容易問到核心,或是講一講她又開始唸歌,一唸、唱又是數分鐘,但不會感覺有壓力,在實地調查的這段過程裡其實都挺愉快的。
妳的表現真的很棒,指定代打,救火隊,都使命必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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